选料是决定玉米白酒风味的第一步。我偏爱用秋收后晾晒半个月的老玉米,颗粒要饱满金黄,捏开能闻到淡淡的淀粉甜香。记得有次用了超市买的精加工玉米粉,结果发酵时总带着股涩味。后来请教老师傅才知道,带胚芽的整粒玉米才能保留更多风味物质。处理时要先过筛去除杂质,再用石磨粗碎成芝麻大小的颗粒,这个度很关键——太细容易糊锅,太粗又影响糖化。
糖化阶段是最考验耐心的。我习惯用传统的大铁锅蒸煮,水要没过玉米面三指宽。文火慢熬时要不断搅拌,直到锅里泛起琥珀色的糖泡。这时候满屋都是甜丝丝的焦香,邻居家的小孩总被这味道吸引过来。有次我贪快开了大火,结果锅底结出厚厚的焦糊,整整浪费了二十斤玉米。现在我都严格按照教程页面的温度控制来操作,85℃保持90分钟是黄金标准。
说到酒曲的选择,山西老王家的大曲是我的秘密武器。这种灰褐色的块状曲种看着不起眼,但掰开能闻到类似熟透梨子的果香。下曲时讲究'看天吃饭',气温低于15℃要适当增加用量。去年立冬那批酒,我按1:100的比例添加,结果发酵慢了整整一周。后来在酒缸外裹了稻草保温,才救回了这批酒。现在我的记事本上还记着张师傅的叮嘱:'曲是酒的魂,温度是酒的命'。
发酵过程中的变化最让人着迷。头三天会冒出细密的气泡,像清晨的露珠般挂在缸壁。到第七天时,酒醪会分层成明显的三层:上层漂浮着金黄的玉米皮,中层是乳白的酒液,下层沉淀着酒糟。这时候凑近闻,能捕捉到从甜香向酒香过渡的微妙变化。我总忍不住每天去掀开纱布闻一闻,妻子笑话我像守着宝箱的龙。不过要注意的是,这个阶段千万不能沾油腥,有次我忘了洗手就搅拌,结果整缸酒都长了白毛。
蒸馏环节是最具仪式感的。我用的还是爷爷传下来的锡制天锅,虽然旧但导热均匀。接酒时要严格区分头酒、中酒和尾酒——前100毫升的'酒头'度数太高要单独存放,中间段如涓涓细流的才是精华。记得第一次蒸馏时,看到透明酒液从龙嘴里滴落的瞬间,那种成就感比考上大学还强烈。现在每次出酒,我都会留一小瓶标注日期,看着柜子里逐渐壮大的'酒宝宝'队伍,这才是农家最踏实的幸福。